“如果不信的话就回老家看看吧,他坟里躺着的可能是其他人,或者,压根就是空的。”

等我回过神儿来,他已经走远了,桌子上面还有一张他的名片。

我看都没看那名片直接就丢进了垃圾桶里面,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个知道我底细却好似精神失常的人跑到我这告诉我老爷子还活着,这事儿本来就离谱。

可他所说的事情,都跟老爷子跟我说过的话也都对得上,这就有点不好解释。

好好的整这么一出,我也没心思做生意了,索性关了门躺到了操作间的床上。

夏日的天气就像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烈日炎炎,眨眼间已经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躺在小床上,我翻来覆去的忘不了中山装跟我说过的话,难道老爷子真的还在世?但如果中山装是说的假话,那关于御神雕的口诀他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不多时,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雨点落在外面传来啪啦啪啦的声音,这嘈杂的声音也让我再也难以静下心躺着,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之后,我披上雨衣回到了屯子里面。

从老家拎了一把铁锹,我独自来到了位于屯子的后山,老爷子的坟就在这里,冲着那坟头拜了三拜之后,我一锹一锹的挖了起来。

当我把老爷子的坟挖开之后,我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因为那棺材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有的只是老爷子穿过的一些衣服跟贴身的东西。

这也就是说,中山装说的是对的,老爷子没死,可他为什么要装死?

等我从后山下来之后雨也已经停了,此时虽天色渐晚,但大雨过后的凉爽还是让许多人都来到了街上。

我六神无主的跟这些邻居们打着招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县城的。

从垃圾桶里翻出中山装的名片,按照上面的电话,我打了过去。

“喂?哪位?”中山装的声音传来。

“前辈,是我。”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有事儿?”

“前辈,您都知道些什么?”

“来丰收路367号。”

嘟嘟嘟……

丰收路367号。

这是一间杂货铺,门前亮着一盏粉红色的灯,我表情有些怪异,配合着阴雨霏霏的天气,真有些像特殊服务的发廊。

正犹豫着,杂货铺的门一开,中山装出来了:

“等我请你进来呢?”

“前辈。”

“进来说。”

……

进了这杂货铺之后我才发面里面别有洞天,坐下之后,中山装说:“找我是因为祝撇子?”

“是,我想知道您知道的一切,包括我们家的御神雕。”

“我对你们家的情况也就知道那么一点点,至于那句口诀,只要是道里的人,基本上是都知道。”他坐在我的对面,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等他倒完之后他瞥了瞥我:“来一杯浓茶压压惊?”

“不了。”我摇头。

中山装放下茶壶说:“我姓岳,在我们岳家排行老九,道上的人给面子叫一声九爷。”

“道上?您是混黑的?”

“狗屁,老子跟你是一道的,这个道不是黑,是指九流中玄门密宗;听过行脚商人吗?”

“没。”我摇头。

岳老九坐在一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跟我来。”

跟着他,来到杂货铺的后院。

这后院堆满了瓶瓶罐罐,刚一进来就感觉到一阵逼人的寒气让我打了个哆嗦,等进了后院的堂屋之后,抬眼便能看到一副古代侠士的画像,只不过这幅画中的侠士,右手持剑,左脚下却踩着一个夜叉的躯体,而那夜叉的头颅,则被这侠士给提在手中。

侠士有着杂乱的胡须、目光如炬,跟电影里面午马老爷子饰演的燕赤霞有那么几分相像。

岳老九双手合十对着这画像拜了拜:“这是我们行脚商人这一行当的祖师爷,跟你们御神雕的祖师爷鲁班一样,都是有大能耐的神人,只不过我们祖师爷淡泊名利……”

我自动忽略了这后面一连串的跪舔之语,说:“那您跟我们家老爷子是啥关系?又为何知道我们御神雕的口诀?”

“知道御神雕的来历吗?”他问。

我摇头。

岳老九说:“其实御神雕跟我们行脚商人几百年前就同属一脉并且每个行当都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当时玄门密宗掌控着所有吃阴家饭的行当,当时除了一些大门大派之外,我们密宗就是最强的,只不过经过几百年战争和变迁的演变分裂,最后都自成一脉了而已。”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岳老九又说:“就拿你们御神雕来讲,这里面的学问深了去了,御神雕其实并非只雕形不点睛,只是御神雕一旦点睛,就再也不许给雕像闭目,意思就是你一朝点睛了,以后你所雕刻的东西必须也要点睛,御神御神,这个神不是神仙佛圣,而是牛鬼蛇神,每一个开了眼的雕像,都需要注入一个灵魂来维持功效。”

“这我家老爷子可没说过。”

“你家老爷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呢,至于我怎么知道你们的秘密,那就是我跟他关系匪浅,我说过,点了睛的御神雕都需要灵魂来注入维持功效。”所以我跟他算是这极大阴行中,关系最密切的,因为他常从我这进货。

我愣了:“进货?”

他指着院子里那些瓶瓶罐罐,嘿嘿一笑:“你看到这些瓶瓶罐罐没?”

顿时,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后跟只窜到我后脑勺,我的身体也有些僵硬:“您的意思是,每一个瓶子罐子里面,都有一个灵魂?”

“没错,他们就是我的商品,我们行脚商人搜罗天下所有的好东西来出手售卖,天下没有我们不敢做的买卖。”

“不见得吧?这话有点夸大了啊,况且这也太…太那啥了。”我说。

“太阴损了?”岳老九背对着我,说出了我心中所想。

我缓缓点头,把灵魂当货物买卖,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岳老九猛地回过头,他咧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