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随卢祯煌走进卧房。
雕花木床上,躺着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
卧床旬月,血脉运行不畅,美妇面色苍白如纸,皮肤也失去往日的光泽。
陈洛俯身查看,实则是避开众人的视线,运起墨瞳。
墨瞳之下,美妇身体仿佛透明,一根根血管呈现黑紫色,淤塞严重。
突然,他嘴里发出咦的一声,孙轩邈心提到嗓子眼。
陈洛是他最后的希望,若是连陈洛也搞不定,他和赵景初就死定了。
吴老鳖咧着嘴,“嘿嘿,我说什么来着,装模作样,接下来,他该编出一大堆理由,推脱责任。”
陈洛回头,“你好像对夫人的情况,很了解。”
“夫人失足,率先山崖,是我及时施救,才保住她的性命,卢老爷,我可不是为了邀功……”
卢祯煌双手抱拳,“吴老医师对我卢家有恩,卢家不会忘记。”
“我妻子偶尔清醒时,也只认得吴老医师,她心里怕是也很感激……”
陈洛冷笑,“那没错。”
“卢夫人就算失忆,也认得害他的人。”
什么?
在场的人,无不吃惊。
吴老鳖伸手指着陈洛,“小子,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卢老爷,我自问对得起卢家,现在有人诬蔑我的清白,我断不能答应。”
卢祯煌也面露不满,这个年轻人该不会仗着自己信任,张口胡来吧。
陈洛挺看向孙轩邈,“孙老,你可知自己替人背锅?”
孙轩邈惊讶道:“背锅?陈洛,你能确定?”
他担心陈洛为了维护自己,故意这么说,那可就坏事了。
在场都是东都有名的中医大家,岂能轻易蒙混过去。
陈洛点头,“来的路上,我还纳闷,九转混元丹乃是通络神丹,就算短时间服用两枚,也不至于吐血昏迷,方才一番探查,我才明白原因……症结在他!”
顺着陈洛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向吴老鳖。
吴老鳖面皮涨红,额头冒汗。
“简直一派胡言,我明白了,你夸下海口,眼见无法瞒天过海,就想转移大家视线,各位,千万不要上当。”
陈洛也不废话,直接站到卢夫人身旁。
“卢夫人瘫痪在床,经脉淤塞,乃是正常现象,可我想到她周身十二经脉全都淤塞,以至于虚弱令昏,眼不能睁,口不能言,最可恶的,造成这样的后果,乃是人为。”
众人纷纷变色,若真如陈洛所言,吴老鳖简直该死。
吴老鳖退后数步,结结巴巴,“胡……说,小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哦,我知道了,孙轩邈,你够狠的,派个不知所谓的小子诬陷我,我跟你拼了。”
卢祯煌低吼一声,“都给我闭嘴,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会死人的。”
吴老鳖脸色转白,双腿止不住打颤。
“对,拿出证据!”
“没问题,孙老,借你的药箱一用。”
陈洛从药箱里找出艾灸和雄黄酒,点燃艾灸,靠近卢夫人的玉臂,慢慢熏烤。
几分钟后,卢夫人本无血色的玉臂,变成蜡黄色。
陈洛又拿出棉签,沾着雄黄酒,轻轻擦拭,很快,出现一道黑紫色的粗线,而粗线到了曲池穴附近便断开。
咦?
在场不少医师发出疑惑声。
“怎么回事?”卢祯煌看不明白,急忙问道。
孙轩邈解释道:“卢老爷,你且看,这黑紫色粗线是夫人的经脉,人体的经脉是互相联通的,夫人却是断开,定然是人为切断。”
趁着孙轩邈解释,陈洛伸手捏住卢夫人手腕,另一只手按住经脉,顺势而上。
黑血聚集于曲池穴,形成一个黑色的血泡。
陈洛炙烤刀锋,轻轻一滑,黑血喷出,一根断针正好露头。
“诸位近前一看,正是这断针封住卢夫人奇经八脉,造成血脉堵塞,血脉塞,则人不明。”
“卢先生,夫人周身几十处重穴,皆有断针,现在你该还孙老一个清白吧。”
卢祯煌双手攥拳,卢家上下无人懂医术,日常护理皆有吴老鳖一人操持。
亏他还心怀感激,敢情这老鳖包藏祸心。
“吴老鳖!”
吴老鳖吓得一激灵,“卢老爷,我没做过,医者父母心,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卢老爷待我不薄,我没理由干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陈洛见他还想抵赖,“要理由是么?卢夫人亲口指证,你总不会怀疑我跟她串通吧。”
吴老鳖面露惊惧,脱口而出,“她……她还能醒过来?”
陈洛冷笑,双手齐出,运指如飞。
啵啵啵……
一连串轻响,卢夫人周身大穴,皆被陈洛点中。
“卢老爷,快阻止他,他想害死卢夫人,嫁祸给我。”
可惜,卢祯煌不再信他。
孙轩邈不无嘲讽,“吴老鳖,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老实等死吧。”
“卢老爷不要听他胡言,陈少乃是以点穴的手法,轰开夫人闭塞的穴道,他是在救人。”
卢祯煌已经不知道该听谁的,幸好,卢夫人这时发出一声闷哼。
众人惊讶不已,这么多人全无办法,陈洛只靠点穴,就让卢夫人清醒,真乃奇术。
其实,陈洛并非全靠手法,也有九转混元丹的功劳。
卢夫人经脉闭塞,丹药之力无法直达病灶,一旦闭塞通开,在丹药的冲刷下,卢夫人醒转,也不算什么难事。
“老婆……”
卢祯煌虎目含泪,这些时日,看着妻子日渐消瘦,他悲伤不已。
如今,看到妻子睁开眼睛,一时间,顾不得失态,直扑过去。
“我还以为你我再也不能相见……”
卢夫人艰难张开嘴,“祯煌……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卢祯煌也觉得是在做梦。
“两位贤伉俪的感情,令人感动,放心,夫人性命无忧。”
“吴老鳖不是要理由吗?”
卢夫人听到吴老鳖这三个字,立刻转头,当她看到吴老鳖时,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他……他……抓住他,咳咳。”
卢祯煌赶紧替妻子抚平气息,“老婆,别急,慢慢说,他怎么了?”
“就是他……把我推下山崖。”
什么!
满堂皆惊!